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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訴訟日記
2014-06-30 11:20:31 來源:新西部雜志

文/圖 魏奕雄

抗日戰(zhàn)爭期間,重慶遭受日軍飛機極為慘烈的轟炸。1938年至1943年的5年間,5717架日機,130多次狂轟濫炸,炸死10600多人,傷10100多人。

2004年底,當年的受害者組織起來,成立了重慶大轟炸訴訟團,每年日本東京裁判所開庭三四次。今年4月中旬至6月底有5次庭審,本文作者魏奕雄作為樂山代表參加了 5月7日的庭審。

魏先生在赴日7天的時間里,詳細記錄了自己和受害者羅保清老人參加訴訟的全過程。雖然日方設置重重障礙,而且結果還是未知數,但在魏先生看來,這樣的民間訴訟早已大大超出了經濟賠償的范圍,也超出了訴訟本身的法律意義,實際上成為中國人民討回公道、討回正義、討回民族尊嚴和澄清歷史真相的斗爭。

魏奕雄(左)與羅保清老人在日本外務省門前合影

飛機昂首云天,向東京飛去。

我和羅保清老人搭乘中國國際航空公司CA421航班,從成都到日本參加重慶大轟炸案對日索賠訴訟。

抗日戰(zhàn)爭期間, 四川樂山兩次遭受日軍飛機轟炸。第一次,1939年8月19日,36架九六式中型攻擊機投下100多枚炸彈和燒夷彈,炸死8 3 8人,炸傷6 0 0多人,半個城區(qū)成廢墟;第二次,1 9 4 1年8月2 3日,7架飛機轟炸樂山城區(qū),另外7架轟炸蘇稽鎮(zhèn),炸死8 2人,傷171人。

作為戰(zhàn)時首都,重慶也遭受日軍飛機極為慘烈的轟炸,1 9 3 8年至1 9 4 3年的5年間,5 7 1 7架次日機,1 3 0多次狂轟濫炸,炸死10600多人,傷10100多人。

從2004年底,當年的受害者組織起來,成立了重慶大轟炸訴訟團,開始了民間對日索賠的艱難歷程。樂山加入的立案時間是2006年3月30日。我從這年初開始研究樂山大轟炸。

重慶大轟炸案的原告共188名,其中重慶85名,樂山50名,成都39名,自貢7名,松潘6名。每年開庭三四次,每次都只能派代表參加。

包括我在內,樂山共有7名原告代表先后8次赴東京,每次都有聲援團同行。羅保清老人是第三次到東京。他的父親,一位金漆匾對店的業(yè)主,和手下的4名工人、徒弟,于1 9 3 9年8月1 9日被日軍罪惡的炸彈奪去了生命。

今年4月中旬至6月底這一回合有5次庭審,每個城市一次,我將參加的5月7日庭審是第2 7次。今年是庭審次數最多的一年。

日本法律規(guī)定, 日本的法庭只能由日本律師參加訴訟。為我方提供法律援助的是以土屋公獻為團長的重慶大轟炸案辯護團(日方寫作“重慶大爆擊事魏奕雄(左)與羅保清老人在日本外務省門前合影件訴訟弁護團”)。土屋先生是日本著名律師,曾任日本律師協(xié)會會長。辯護團事務局長(辦公室主任)兼首席律師一瀨敬一郎,是東京一瀨法律事務所所長,今年66歲。

按照日本法律, 如果日本律師收受外國原告的薪酬而為之辯護,將受到嚴勵懲處,但是可以自愿義務辯護。所以,所有愿意為中國原告辯護的左派律師們,不但分文不取,而且來中國取證調查的往返路費和其他一切開支,都由他們所在的法律事務所承擔。只這一點,就讓我肅然起敬了!

▲魏奕雄、羅保清與東京空襲遇難者遺族會座談合影

5月5日

東京時間1 1點,留學生王學士來賓館接我們到一瀨法律事務所。參加這次庭審的重慶學者證人唐潤明,比我們早來一天,住2804室。他和我都是第一次來東京。

一瀨的事務所設在都港區(qū)新西橋一丁目21番5號,占了巷道里的一座樓房的兩層,每層三個房間,每間都只有十多平方米。除了辦公桌椅,四面墻都是書架,不但架上塞滿了書,走廊上、樓梯旁、桌子下面,凡有空地,都堆著各種各樣的書,擠得滿滿的,人員進出都得側身行走。

這一回合的5次庭審,都采取我方律師發(fā)問,5個城市的證人或原告回答的方式。律師所擬問題,都以《質問項目》為題,在3月份寄送給各位證人和原告。今明兩天, 由對應的律師與證人、原告,在這里預先溝通和演練,為5月7日的庭審作準備。

與重慶的唐潤明搭檔的律師萱野一樹和內藤裕子,今天沒有來,王學士帶唐到二樓辦公室交談。1 3點2 5分,來了一位40歲出頭的戴眼鏡的律師,看上去頗為精干。一瀨介紹說,他是來自萩原健二法律事務所的吉田哲也先生。從1 9 9 5年開始,全日本像他這樣義務為中國眾多索賠案服務的律師,大概有二三百人。今天,由吉田先生負責向原告羅保清發(fā)問。

考慮到羅大爺的樂山話不好懂,一瀨將翻譯工作安排給了峨眉姑娘張斯維。這位小張25歲,日本明治大學法律系碩士研究生,三年前開始利用業(yè)余時間為一瀨事務所打工。近兩年來,她和王學士經常與我通電話,發(fā)電子郵件,今天在這里第一次見面。

負責向我發(fā)問的長谷川直彥律師,明天下午才能來,我今天就和一瀨旁聽吉田與羅大爺的交流。吉田偶爾向一瀨和我詢問一些小問題,更多的是教羅大爺怎樣規(guī)范地簡潔地回答。

中午沒有吃午飯,15點30分左右,一瀨夫人買來1 0 多個飯團, 大家都餓了,就著茶水分而食之。完后,又接著交流。

距離一瀨事務所30多米左右,有家中華料理“長安刀削面”店。晚上,一瀨夫人帶我們到這里吃晚飯。我聽到老板娘講東北口音普通話,就一邊吃面,一邊與她聊。得知她姓浦, 5 0 歲, 來自哈爾濱。她的母親是日本遺孤,抗日戰(zhàn)爭勝利時才兩歲。那時候日本人慌亂從中國撤離,母親被遺棄在吉林,當地一位大娘收養(yǎng)了她,長大后與中國人結婚。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多數日本遺孤回到日本,浦老板隨母親定居東京,10多年前開了這家刀削面店。

浦老板驚嘆, 認識一瀨先生多年了,這才曉得這位鄰居是個熱心腸,中國人民的真誠朋友。她伸出大拇指,說了許多敬重的話。“怪不得一瀨夫婦經常帶一些中國人到我這里用餐。你今天不說,我還不知道那些同胞都是來索賠的。我堅決支持,因為我母親也是侵略戰(zhàn)爭的受害者。歡迎你們明天再來,我會優(yōu)惠你們?!?/p>

他鄉(xiāng)遇知己,濃濃同胞情!

5月6日

9點,早稻田大學講師張劍波博士(湖南汩羅人)來賓館接我們到一瀨事務所。重慶唐潤明與內藤裕子律師交談,張劍波翻譯。羅大爺由峨眉小張輔導。我上午沒有具體安排,自己看資料。

從二樓資料室一個專門陳放重慶案的書架上, 我見到幾個報紙剪貼卷宗,都是有關重慶、成都等五城市訴訟的新聞報道,有中文的,也有日文的。這里復印有日本防衛(wèi)省防衛(wèi)研修所軍史部圖書館收藏的日本飛機轟炸中國大陸各地的《戰(zhàn)斗概報》和《戰(zhàn)斗詳報》,日本海軍航空部隊編印的。當年的“軍極密” 文件, 現在事過7 0 年, 都解密了。一瀨夫人說,“凡是能找到的戰(zhàn)斗詳報,我們都復印回來了?!毖芯咳哲姷臒o差別轟炸,只有中國方面的檔案材料,沒有日本方面的相關資料,是不可能全面準確的。

▲魏奕雄、羅保清與日本各界人士座談

我從另一個卷宗中找到了轟炸樂山的九六式陸上中型攻擊機的照片及其性能特點的文字說明,轟炸樂山用的“六番陸用爆擊彈”和“力四爆彈”(燒夷彈)的文字說明,一一復印,請張劍波老師譯成中文。明年初,我要出版《日本轟炸樂山備忘錄》一書,我會把這些資料都用上去。

14點,長谷川直彥律師來了。他59歲,十分儒雅。一瀨和他一同就《質問項目》與我交換意見,對每個問題如何回答進行溝通。我建議對所提問題作一些調整和修改,比如問過基本情況和必要的數據后,增加轟炸時和轟炸后殘酷場面的具體描述,讓法官增添有感染力的感性印象;還可以發(fā)揮轟炸前一些樂山老照片的作用,等等,一瀨和長谷川都接受了。我們前后談了三個小時。

重慶大轟炸案辯護團團長田代博之來看望我們。我立即起立與他熱烈握手。他說:“好久不見了!”這話好親切。他是浜松合同法律事務所的律師,2 0 0 9 年接替逝世的土屋公獻任團長,雖然年過八旬,依然精神矍鑠,溫文爾雅。他曾經多次訪問樂山。

我將預先錄有許多照片和資料的U盤交給一瀨,將選擇一部分明天在法庭映上屏幕。他請我將樂山被轟炸的全毀12條街道和半毀3條街道,在地圖上一一標出,工作人員打印出來后,叫我簽署名字和年月日,明天要送交法官。2 1點1 0分,我們回賓館休息,一瀨他們還要繼續(xù)加班,將明天需要的材料,全部清理一番,再打印出來。

早點上床吧,明天要上法庭一搏。

5月7日

今天的法庭調查分三段進行, 10點至12點是證人唐潤明作重慶大轟炸檔案材料分析,13點15分至14點45分由我作樂山大轟炸被害分析,1 5點至1 6點30分調查原告羅保清全家受害情況。

9點3 0分,峨眉小張帶我們到達東京裁判所。進門要接受安全檢查,跟飛機場的安檢一樣。今天在103庭審理,已經有很多人坐在聽眾席了。一瀨告訴我,除了來自東京的,還有從大阪、廣島、高松、埼玉、市川等地趕來助威的。我環(huán)顧這個法庭,只見用木欄桿隔為兩半,一邊是法官的審判桌,書記員、被告、原告、證人和律師的席位;另一邊是聽眾席,可坐50人左右。

我看見齋藤紀代美坐在聽眾席。2 0 0 6年8月,東京重慶大轟炸受害者連帶會會長三角忠率律師田代博之、一瀨敬一郎、心理學家齋藤紀代美等9位日本朋友訪問樂山。這個連帶會是自發(fā)組織支持中國原告的群眾團體,他們與樂山的受害者、學者、市人大政協(xié)干部座談時,我將樂山大轟炸的照片贈送與三角忠。齋藤紀代美當場寫道:“作為日本人,我要向你們謝罪!”

身材魁梧的三角忠一跨進法庭,我就看到了,趕緊上前握手。轉眼間8年過去了,我印象中他的鬢發(fā)全黑的,而今滿頭飛霜。不過,這位71歲的壯漢,身板還硬朗得很。從今天早上8點3 0分開始,他就帶領百多名左派人士在東京裁判所附近的街道上,進行支持重慶大轟炸訴訟的游行。以前每次庭審前,他也都要率眾游行一番。

廣島日中友好協(xié)會會長由木榮司,高而胖, 挺腹, 光頭, 穿著短袖花襯衫,格外引人注目,我和他緊緊擁抱。他曾于2010年8月和2013年10月兩次訪問樂山。今天,他帶了七八個人來參加庭審。

著名軍事評論家、東京國際大學教授前田哲男來了。2012年5月他造訪樂山,贈送一本他的著作《二戰(zhàn)時期的戰(zhàn)略大轟炸》中文版給我。他預祝我作證成功。

1 0 點, 法官剛剛入場, 一瀨就叫小張帶我和羅大爺離庭,到一瀨事務所去,讓吉田哲也和長谷川直彥分別與我倆再仔細切磋。重慶唐潤明的作證情況,沒能聽成,頗感遺憾。

1 3點1 5分,該我上場了。三名法官準時進場,全體起立。坐下后,位于中間的主審法官宣布:今天下午聽取證人魏奕雄的證詞,調查原告羅保清一家的受害情況。然后傳翻譯張斯維入場,宣誓忠實地做好語言翻譯,否則要負法律責任。接著傳我。我將法庭書記員提供的誓詞“我憑良心,講述真實,不講假話,特此宣誓”讀了一遍。

坐在右邊被告席上的是日本政府的兩名代表,左邊律師席上是田代博之、一瀨敬一郎和長谷川直彥。

首先由一瀨問我關于樂山的地理位置、抗戰(zhàn)時期的交通和產業(yè)情況。他特地將樂山當時最大工商戶楊家的老德興成商鋪和豪宅“和睦堂”的照片,先后映在屏幕上,問轟炸時這兩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答:這是原告楊銘佳祖父的產業(yè)和住處,都在“8·19”被日軍炸毀了。又映迎春門碼頭堆放著很多貨物準備裝船外運的照片,我說這處繁榮的碼頭被炸,死傷甚多。再映瞻峨門的照片,我答:“8·19”炸后無人認領的尸體,由縣政府組織的人員在這座城門附近不遠西湖塘挖坑集中掩埋,具體地點是現今樂山師范學院足球場。

接下來, 長谷川主要問兩次轟炸樂山的時間、地點、飛機架數、傷亡人數、街道毀壞、產業(yè)破壞、企業(yè)和居民財產損失、滅火療傷挖尸情況,當時樂山有沒有軍事設施、軍工廠和彈藥倉庫,當時樂山城區(qū)的面積、人口、工商業(yè)經濟情況,你什么時候開始研究轟炸情況,采訪了多少受害者,等等。重點問題是第一次轟炸的傷亡人數,多花了一點時間。

問: 據你出示的四川省政府檔案記載,“8·19”那天亡838人,傷380人,共1 2 1 8人,而你的研究結論為什么卻是1 5 0 0 多人? 答: 1 9 3 9 年9 月2日樂山縣縣長劉芳致四川省政府的電報上, 明確寫有“ 輕傷重傷各三百余人”。又據1939年10月7日縣長劉芳致國民政府軍委會成都行轅主任賀國光的電報,當時中央政府只撥了5萬元撫恤金,按撫恤標準,不夠分發(fā),還差8714元,就盡量將輕傷人數壓縮,其后按壓縮后的數據,上報省政府統(tǒng)計處,所以轟炸傷亡登記表上的“ 傷” 一欄, 只有3 8 0人,這顯然指的重傷,不包括輕傷,將3 0 0多輕傷加上,傷亡總數應是1500多人。

屏幕上同時出現這些檔案、電報復印件。法官沒有提出異議。

當問到兩次轟炸樂山的特點時,我答:兩次都是日軍借轟炸軍事設施之名,而實際炸了繁華商業(yè)區(qū)和居民密集區(qū)的無差別大轟炸。1939年8月20日東京《日日新聞》對轟炸樂山的報道中有一句“敵方狼狽不堪,毫無抵抗”,這說明當時樂山是連高射炮都沒有的不設防城市。如有高射炮,肯定要抵抗,就不至于讓日機如入無人之境,低飛盤旋投彈。轟炸這樣的不設防城市,違反了國際法。轟炸時,有的腹破腸流,有的手足肌肉飛掛樹梢鮮血淋漓,有的青少年頭破血流受驚瘋了狂奔亂跳。有的躲進消防水缸被彈火活活燙死,有49戶全家炸光成絕戶。最多一家9人全炸死,希望法官公正判決,還受害者以公道和正義。

最后, 田代博之指著樂山“ 8 · 1 9 ” 大轟炸死難同胞紀念碑照片,先后提出多個問題。我依序答完碑名、建碑時間, 特地提高聲音: “ 每年‘8·19’鳴警報、獻花圈、開座談會;我收集到的162個死亡名單,東京《日日新聞》對轟炸樂山的報道,已刻在碑上;成立了樂山‘8·19’大轟炸史實研究會,每年研討一次編印一本研究成果的刊物,讓樂山人民世世代代永遠銘記?!?/p>

本來給我的時間是90分鐘,包括翻譯,實際上多用了20分鐘。被告席上兩名日本政府代表默默聽著,一言不發(fā)。結束時法官征求他們的意見,答:無問題可提。于是1 5點1 0分,法官一敲法槌,休庭。

當我步向聽眾席,三角忠和前田哲男迎面與我握手。張劍波老師說,你的聲音好宏亮,堂堂正正。

2 0 分鐘后, 原告羅保清上場。宣誓后,吉田律師發(fā)問,小張翻譯,同樣配有屏幕圖像。問答內容如我5 月5 日所記。雖然羅大爺年近九旬,但頭腦清醒,口齒清楚,只是音速稍慢。由于準備充分,回答得頗為簡練、得體。原計劃90分鐘,只用了67分鐘就結束了。

這次法庭調查,讓我深切體會到,對于大轟炸這一類的歷史案件,檔案材料和老照片至關重要,無論是中方的、日方的,那都是有充分說服力的證據。所以檔案館的藏件和收藏家們的藏品,都是寶貝噢。

緊接著是記者見面會,三角忠引領我、唐、羅步上裁判所二樓的一個小會議室,會見日本記者。18點,一瀨帶我們步行到相鄰的弁護士會館(東京律師協(xié)會辦公樓)1006室,參加“重慶大轟炸第27回裁判報告集會”。

5月8日

今天有三項活動,一與東京空襲犧牲者遺族會交流,二向日本外務省(外交部)官員提出我們的訴求,三跟部分日本議員座談。

東京空襲犧牲者遺族會辦公室,也是東京大空襲訴訟原告團和日本全國空襲被害者聯絡協(xié)議會的辦公室,位于墨田區(qū)。翻譯小張帶我和唐、羅乘地鐵到達時,將近1 1點了,一瀨和齋藤紀代美,還有一位來自香川縣高松市的電影攝影師前田真吹女士從不同線路來了。前田于2 0 1 1年1 2月訪問樂山,昨天也參加了庭審。

這是一間狹長的辦公室, 約2 0 多平方米, 中間一排長桌, 兩旁2 0 多把椅子,擠得滿滿的。迎面墻上掛著橫幅“支持重慶大轟炸訴訟,歡迎原告羅保清先生”。已有10多人等候著。

遺族會副會長榎本喜久治致過歡迎詞,唐潤明和我先后簡要敘說重慶、樂山被炸情況,羅保清講述他家的悲慘遭遇。日本全國空襲被害者聯絡協(xié)議會運營委員長星野弘也詳細介紹了美國轟炸日本有關情況。一位80多歲老太太講述她全家五口被美機炸死的慘況。榎本喜久治出示許多東京被炸的殘酷場面照片和圖畫,向我和唐潤明各贈送數張照片復印件。因為日本最高法院已經終審,不可能再上訴了,他們還將繼續(xù)編印轟炸的文獻資料,留給后人。

我們表示要相互溝通,相互支持。雖然炸重慶炸東京都屬于無差別轟炸,但畢竟原因不同,有很大區(qū)別。反對戰(zhàn)爭,維護和平,是我們的共同愿望,希望日本政府反省侵略戰(zhàn)爭罪行,改善中日關系。

14點,我們一行7人按約到達日本外務省。完成安全檢查后,進入一樓一間小會議室。外務省亞洲大洋洲局中國蒙古第一課課長助理豬口奈津子和隨員本多基宏,聽取我們對轟炸的簡要介紹和要求日本政府謝罪賠償的訴求,共65分鐘。散會時,豬口女士用中文對我們說:“過去不了解轟炸的情況,希望以后多交流?!?/p>

▲日本律師印發(fā)的訴訟宣傳單

1 5點3 5分,日本眾議院一個大會議室里已經坐了十多位日本朋友,6位參議院和眾議員的秘書,在這里聽取我們的訴求。本來一瀨他們聯系好了議員們,但議員們都很忙,各派秘書代勞。眾議員近藤昭一的秘書川村一之主持,我、唐、羅將跟外務省官員說的內容重復了一遍,不同的是借助多媒體圖像的講述,更為生動直觀。著名軍事評論家前田哲男、東京重慶大轟炸受害者連帶會事務局長西川重則、辯護團團長田代博之先后發(fā)言,表示堅決支持中國原告將訴訟進行到底。座談會開了90分鐘。

晚上,應一瀨的要求,我和唐、羅在一瀨的事務所里,各錄了約10分鐘的講述錄像,將在日本的網絡上播放,讓更多的日本民眾了解真相。

5月9日

今天要到三個地方, 先看靖國神社,再到市川市郭沫若故居,后赴中國駐日本大使館。不知大使館從哪個渠道了解到我們到了東京,昨晚通過一瀨事務所轉告,約請今天17點會晤。

近些年,不斷有日本政要參拜供有二戰(zhàn)甲級戰(zhàn)犯靈牌的靖國神社,引起中國和其他亞洲國家的強烈不滿。我們很想知道,這個靖國神社是個什么樣的場所。

上午1 0 點, 慶義大學碩士留學生鄒楊, 帶我和羅大爺到千代區(qū)看靖國神社。這里是祭祀亡靈的園林式廟宇,占地約百畝,規(guī)模很大,風景秀麗。從《靖國神社簡介》得知,系由近代日本陸軍創(chuàng)始人大村益次郎創(chuàng)建。起初只供奉為保衛(wèi)日本國家而犧牲的陣亡者靈牌,后來凡對日本國家利益有功者的靈牌也供奉之。用于祭祀神靈的正殿建于1872年,現有拜殿、元宮、靈璽簿奉安殿、鎮(zhèn)靈社、參集殿、招魂齋庭等十多座宮殿式建筑。這里規(guī)定不能進行宣傳活動、集會示威游行、販賣貨物,車馬不能入內。

我看到拜殿里陳列著許多亡者靈牌,不少日本人在殿前鞠躬致禮。有數十人圍聚在參集殿悼念某個亡者。

東條英機等甲級戰(zhàn)犯靈牌供奉在1965年修建的鎮(zhèn)靈社里,不對外開放,需經過特殊申請才能入內,我們無法觀看。1 9 5 8年銅鑄的與實物同樣大小的戰(zhàn)歿馬慰靈像、軍犬慰靈像和安慰戰(zhàn)場傳信鴿的鳩魂塔,顯然是懷念70年前侵略戰(zhàn)爭的紀念物。還有一座奇特的帕爾博士顯彰碑。帕爾是二戰(zhàn)結束后國際軍事法庭在東京審判戰(zhàn)犯擔任印度代表的法官,惟獨他一人提議判處被告團全體成員無罪,盡管沒有被采納,但日本人感激他,于2005年特地建立此碑以彰顯其“功績”,碑上有帕爾的大幅照片。游就館里正舉辦《大東亞戰(zhàn)爭7 0 周年展》,百多人排隊買票入場觀看,票價3 0 0日元。凡此種種,表明日本人崇尚軍國主義,對二戰(zhàn)中的罪行毫無反省和認罪的跡象。

我算是明白日本政要為什么經常來這里參拜了。

13點5分,我們到達市川市地鐵站時, 日本朋友三島靜夫已經拄著拐杖在站口等候。市川市雖屬千葉縣,但與東京僅隔一條叫江戶川的河流, 實際上是東京的郊區(qū)。1 9 2 8年至1 9 3 7年,樂山人郭沫若為避國民政府方面的通緝,在這里流亡了近10年。因為這個緣故,1 9 8 1年樂山市和市川市結成友好城市。2004年市川市政府將郭沫若原在該市須和田住過的舊宅,拆遷到真間重建,基本上保持原樣,稱作“市川市郭沫若紀念館”。

三島靜夫原是市川市工會評議會干部,退休后致力于中日友好活動,大力支持重慶大轟炸訴訟活動。2 0 0 6年8月訪問樂山,2007年1月27日主持過市川市樂山大轟炸報告會,現在是“731部隊毒氣全國巡回展企畫委員會”事務局長,前天參加了庭審。

我注意到他的帽沿,別著一枚反對美國魚鷹直升機入駐沖繩軍事基地的徽章。像他這樣堅定的日本左翼人士,現在已經不多了。他以86歲高齡拄著拐杖陪我們參觀,實在不敢當。深深感動之余,我請他坐著,不必隨我們走動。

參觀結束, 我和酒井宏交談了一陣,將我的著作《郭沫若與夫人戰(zhàn)友朋友》,還有《郭沫若研究年鑒》2010年卷和2 0 1 1年卷,贈與紀念館,這三本書是我特地帶來的。合影留念后,三島靜夫叫來出租車陪我們到地鐵站,中途下車買了三盒櫻花糕送我們。我們毫無準備,無物回禮,心欠欠的。

中國駐日本大使館在都港區(qū)元麻布,我和羅大爺,由一瀨法律事務所事務局長元永修二和翻譯、中國留學生宋琴陪同,于17點前到達。重慶唐潤明昨晚被大東文化大學教授內田知行接去敘舊,今天沒能參加。

在使館的一樓接待室, 參贊律桂軍和隨員高斌與我們晤談。這是中國大使館官員8年來第一次會見重慶大轟炸案訴訟人員。我講述了案情步履艱辛的進展,日本左派律師的大力援助,近幾天我們的活動。律參贊說,聽后很有感觸,了解到了案件的歷程。學者們挖掘史料,對于牢記歷史,汲取教訓,很有現實意義和深遠意義。

我和羅大爺提出三點要求:一、希望今后中國的原告團來東京,中國大使館都能派員看望或座談;二、成立支持對日訴訟援助基金,以解決許多原告經濟困難無法前來;三、請外交部發(fā)言人重申支持中國受害者進行民間對日索賠的態(tài)度。律參贊說,我們會考慮你們的要求,希望你們通過法律行動,為敦促日本政府認識錯誤,反省罪行,繼續(xù)發(fā)揮作用。

晤談歷時90分鐘。律參贊囑高斌招待我們吃晚飯。

5月10日

一瀨夫婦5點5 0分就到后樂賓館,接我和羅大爺到日暮里地鐵站,給我們買了6點5 5分到成田機場的特快專列車票。臨別時,將數十個日本朋友簽名支持我們的粉紅色布幅,鄭重地交到我手里,又買來四個飯團和兩瓶熱茶水,讓我們心里暖暖的。

中國留學生鄒楊陪送我們到成田機場,一瀨安排他幫助我們辦理回國登機手續(xù)。

8點50分,中國國際航空公司CA422航班準時起飛,經北京飛向成都。

別了,東京!

別了,一瀨夫婦和眾多無私援助我們的日本律師朋友們!

別了,協(xié)助日本律師的各位留學生同胞!

訴訟尚未結束,同志仍需努力。

日本法院給我們設置了三道法律障礙。第一,時效抗辯。按日本法律,超過1 5 年即失去損害賠償請求權, 重慶轟炸已經過了70年。第二,“國家無答責”,又稱“公權力無責任原則”。依日本法律,即使公吏在行使職權時發(fā)生違法的侵權損害,受害人最多只能追究其個人的法律責任,而不能追究國家或公法人的責任,即對于國民,國家豁免法律責任。第三,1951年美國主持簽訂的《舊金山和約》的約束。該和約第14條有“除本公約另有規(guī)定的以外,同盟國方放棄同盟國的一切賠償請求權,放棄在戰(zhàn)爭期間因日本及其國民的行為而產生的同盟國及其國民的其他請求權”的文字, 這里的“ 同盟國方” 指美、英、法、蘇、中等抗擊日本侵略的國家,當時蔣介石集團以“中華民國”的名義在和約上簽字。就是說,蔣介石已經放棄了對日本的政府索賠權和民間索賠權。

我方的回應是: 時效抗辯只適用于民事和刑事案件,凡是國家間的戰(zhàn)爭訴訟案,都沒有時效限制;“國家無答責” 是日本的法律, 只對日本國民有效,對外國原告無效;從1949年10月1日起,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惟一合法的政府,1951年蔣介石集團代表參加簽字的《舊金山和約》,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原告無約束力。1972年的《中日聯合聲明》雖然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放棄對日索賠,但沒有宣布放棄民間對日索賠。

在1 9 9 5 年以來日本不同法院對中國各個索賠案的審理中,雖然時效問題和“國家無答責”均已突破,但他們緊緊抓住《舊金山和約》和《中日聯合聲明》中的相關條款不放松。

這一審理回合,在我們之前,有4月1 6 日對轟炸自貢的庭審; 在我們之后,尚有5月21日對轟炸松潘,6月4日對轟炸成都和6月3 0日對轟炸重慶的三次庭審。

瞻望前程,道路坎坷。

今年底或明年初,東京裁判所將對重慶大轟炸作出一審判決。他們會如何判決?現在還是未知數。不過,因為目前日本政府和右翼勢力不愿意對侵華戰(zhàn)爭進行反省,甚至否認侵略,在教科書上稱是“進入中國”,幫助貧窮的中國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否認南京大屠殺,否認慰安婦的存在,否認無差別轟炸等等,在這樣的背景下,民間對日索賠訴訟的意義,就大大超出了要求經濟賠償的范圍,也超出了訴訟本身的法律意義,實際上成為中國人民討回公道、討回正義、討回民族尊嚴和澄清歷史真相的斗爭。

(編輯 郭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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